近三年前写的《Comic侦探登场》的续篇。
类型:原创推理小说。
其实前作我都没再看啦,直接就靠着现在的印象写的续篇……所以OOC什么的也别管了,反正都是我家的孩子我想怎么写都行(你
要说的话的确是以“正经的推理小说”为目标的……不过重点已经完全偏了orz,大家随便看看就好_( :3」∠)_
※
Comic侦探再临
那是在我正式成为编辑刚满一个月时的事。
天气虽然转凉却依旧晴朗,耀眼的阳光让飘扬的黄叶染上炫目的色彩。走在被铺成金色的小道上,我的目的地是某位漫画家的宅邸。
——津云奈香月。
有蒙面美少女漫画家之称,以极其精细、能在头发上雕出花瓣的画工闻名于漫画界。而其故事也多书写青涩罗曼的男女恋情,在少女漫画界广受好评—--
不不,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事实上现在的漫画界里,津云奈香月是个以休载拖稿著称,令编辑头痛不已的漫画家。而故事被诟病剧情拖沓毫无新意、除了画面根本一无是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要不是因为从前的连载积累下来的名望,现在恐怕早就一文不名了。
编辑部恐怕也是对这个拖油瓶绝望了,才会交给我这种没有任何实绩的新人编辑吧……只要能催她交稿,别的怎样都无所谓。主编貌似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深深叹口气,声音隐没在脚下树叶的沙沙声里。
类型:原创推理小说。
其实前作我都没再看啦,直接就靠着现在的印象写的续篇……所以OOC什么的也别管了,反正都是我家的孩子我想怎么写都行(你
要说的话的确是以“正经的推理小说”为目标的……不过重点已经完全偏了orz,大家随便看看就好_( :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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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ic侦探再临
那是在我正式成为编辑刚满一个月时的事。
天气虽然转凉却依旧晴朗,耀眼的阳光让飘扬的黄叶染上炫目的色彩。走在被铺成金色的小道上,我的目的地是某位漫画家的宅邸。
——津云奈香月。
有蒙面美少女漫画家之称,以极其精细、能在头发上雕出花瓣的画工闻名于漫画界。而其故事也多书写青涩罗曼的男女恋情,在少女漫画界广受好评—--
不不,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事实上现在的漫画界里,津云奈香月是个以休载拖稿著称,令编辑头痛不已的漫画家。而故事被诟病剧情拖沓毫无新意、除了画面根本一无是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要不是因为从前的连载积累下来的名望,现在恐怕早就一文不名了。
编辑部恐怕也是对这个拖油瓶绝望了,才会交给我这种没有任何实绩的新人编辑吧……只要能催她交稿,别的怎样都无所谓。主编貌似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深深叹口气,声音隐没在脚下树叶的沙沙声里。
“一如既往的惊人啊……”
不用辨识门牌,就知道是传闻中的“赤庄225号”。每次到达这里的时候,都会不禁发出感叹。
环绕着房子的藤蔓因为季节改变而染上了红色,与赤庄之名相映成趣。而因为长年未曾打扫积累下来的灰尘和蜘蛛网还是一如既往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感。前几次拜访的时候我还曾经想要一鼓作气地打扫一下,结果只扫了门框就彻底放弃了。
门口深红色的破旧木牌也是一如既往,“三流小说家、编辑与狗严禁入内。”的大字也仿佛能让人感受到木头的疼痛一般深深地刻着。我叹口气,正欲抬手敲门,却听到隐约传来的人声,不由得收回了手。
侧耳细听,是气急败坏的叫骂声。这实在是有些难得,不是因为津云老师本身是个安静的人——事实上,吼叫和骂人的习惯几乎成了特色——而是因为有人造访这里这件事本身实属难得。
“漫画家都是与世隔绝的宅人”,这是津云老师的定义。而其本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恪守着这个不怎么好听的定义。就连身为编辑的我,除了截稿日来收稿件之外,也基本都是电话联系。虽然今天的拜访是因为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有些担心而来看看。在同样的日子竟然还有来客,实在是不可思议。
虽然贸然进去有些失礼,但是万一是老师遇上什么麻烦——虽然我也不见得能帮得上忙——但总之这样站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儿。我敲敲门,然后小心地扭动门把。
“打扰了……”
“给我滚出去!!”
“呜哇!”
虽然津云老师的火爆脾气对我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招呼都还没打完就被这样劈头怒骂,我还是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连连念叨着“对不起”。然而怒骂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之间还夹杂着另一个男性的声音,我这才睁开紧闭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
越过走廊,客厅里能够看到两个男人的身影。一身黑色、宛如剪影般的男人靠在墙边,而他的对面,金发白衣的男人正用食指指着对方。
“说了快滚了吧!我这里可不是什么三流文士的休闲场所!快回去搞你唧唧歪歪的文字吧少在我这儿瞎晃悠!”
“别这么说嘛。我又不是经常来。”
“你这种家伙见一次就够我烦躁一年了!笔下生蛆的家伙光会带来晦气!!”
“能让你一直想念一年啊,这可真是荣幸。”
“荣幸个屁啊!是褒是贬都不明白难怪你只能写三流的渣滓文学,不,说是文学都是在侮辱文学二字!!……喂你在看哪里!好好听人说话!!”
“哦呀。……看来我们有新的客人了啊。”
“就算有也不是你这家伙的客人……什么?!”
一直站在门口注视着两人——说的不好听就是偷窥——的我,突然间被两双目光齐刷刷地注视着,我猛地起了一身冷汗,啪地立正站好。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怎么连你这家伙都来了啊……”
原本还火冒三丈的男人因为这一出被搞的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收回指人的胳膊双手抱胸,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浅色的瞳孔中的寒光简直要将我射穿。即使如此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精致的容颜,甚至让人产生了“怒容也是一种美貌”的错觉。
这个几乎让人怀疑不存在于世间的美青年,就是这栋宅邸的主人。笔名津云奈香月的年轻漫画家,九十九永槻。
没错,虽然有着女性化的笔名,但他毫无疑问,是个男人。而且还是将男性的强悍、果断以及暴力倾向等等特性发挥到极致的男人。
“哼,三流小说家和编辑竟然齐聚一堂,现在是不是也该放条狗进来,让你们三个其乐融融地互叙衷肠啊?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都给我滚回去!老子心情还从没这么烦躁过!!”
“三、三流小说家……”
我将视线转到一旁的男人身上。对方依旧气定神闲地倚靠在墙上,几乎要与墙边的阴影融为一体。似乎许久没梳理的蓬乱黑发和挡住大半张脸的黑框眼镜下,是淡然的微笑表情。
“水无月老师……!”
以“侦探杜格拉斯系列”闻名,多年占据销量排行榜首位,当红推理小说家——水无月陆。如果他被称为三流作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作家可言了吧。
想要与这位老师相见……可以说这就是我立志成为编辑的理由。没想到实习初期就如我所愿负责了他的一部作品,因此也建立了或许尚浅的交情。而在这之后把我推荐给九十九这个烫手山芋的,也正是水无月。对他的心情要说是爱恨交织也不为过吧。
男人眯起镜片下的眼睛,挥挥手向我打招呼。
“呀,很久不见啊,三井君。有一个月了吧?最近过得如何?”
“如何……呃,要怎么说好呢……”
虽然有不少的苦水想吐,但是让我陷入危机的当事人就在旁边怒气冲冲,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还算,可以吧……”
“你就实话实说,被恼人的怪人漫画家颐气指使,简直已经混不下去了,这样好好吐吐苦水如何?说不定人家会产生怜悯之情把你带回自己身边或者推荐去别的什么好职位哦?这样我也不用整天跟你这个白痴碰面,我们都有好处不是?”
旁边传来九十九嫌弃的声音,不过这倒是起了反效果。
“我才不会跟水无月老师抱怨呢!津云老师才是,既然有给人添麻烦的自觉就不能改正一下吗,这次的原稿也是,有没有在画啊,截稿日就快——”
“你说什么?!”
“嘛啊嘛啊都冷静一点。现在跟他提‘原稿’可是禁句哦,他的这种烦躁啊,往往是遇上瓶颈期了哦。”
“我烦躁是因为你啊三流文士!赶快滚出去!无能的编辑也是!!”
“这种时候就要多出去走走,跟人接触谈谈话,或者想点别的事开动一下脑筋比较好哦。”
“我才不需要你的建议!在听人说话吗!”
水无月慢悠悠地说着,九十九的怒骂就像戳到棉花上一样毫无动静。看到这样的场景竟让人觉得有些好笑,但一面又无法抹去心底的疑惑。
确实,在第一次相遇的那个事件中,我就知道了九十九对于水无月的评价有多糟糕。但另一方面,我又可以相信九十九正是水无月的代表作《侦探杜格拉斯》系列的主人公原型。这两人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呢……从那时起就诞生的疑惑,看到今天的这一幕,更加难以解释了。
“三井君现在是在想,‘我和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吧?”
“是啊……哎,啊不!我……”
“如你所见,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哦。”
“哈,哈啊……”
水无月面对着我微微一笑,九十九“听人说话!!”的吼声突然变成了背景音。
“嘛啊嘛啊总而言之,我也不是过来闲聊的。只是有件搞不懂的事情,想要找你商量一下罢了。”
“谁要跟你这种蠢货商量事情啊,脑袋都要变笨了!”
“就在前天,我的一个熟人……遇害了。”
“什——”
吼声突然停止了, 九十九瞪大了眼睛盯着水无月。水无月的笑容也不知何时消失,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漫画家·珀舞嘉美子,你们也听过吧。”
“珀舞……那位有名的……”
“以彩色漫画和插图为主,目前在青年漫画志上作连载。我和她有过几次合作,所以也算是熟人吧。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真的很遗憾。”
“漫画家被杀这种报道,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九十九皱起眉头以狐疑的眼神盯着水无月。然而之前不耐烦的表情已经一扫而空,赶人的事情好像也完全忘记了。
“现在还没有报道出来啊,毕竟刚发生没多久嘛。我也是在警方有熟人才会知道的。”
看似成天不出门,水无月的人脉好像意外的广啊。
“警方也真是大嘴巴,竟然就这么告诉一个小说家?然后这个蠢货果然不令人失望地把事情随便就说出去了啊,像现在这样。”
“嗯……水无月老师是想解开事件,为珀舞老师复仇吧?但是又搞不明白,所以就来请教名侦探了……啊。”
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了。不用抬头,就能够猜到此时射在我头上的视线有多么的疼痛。那如同恶魔一般锐利的眼光,我曾经也体验过——并且发誓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的。
“……那可真是,找错人了啊。”
“不,那个……”
“我的职业是漫画家!对杀人推理之类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不如说厌恶到令人作呕,别把我和侦探这种庸俗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果然,几乎震破耳膜的声音,说出了我在一个月前也曾经听过的台词。
这个男人不知为何,对于杀人事件……不,不如说,对于“推理”本身抱有着强烈的反感。
然而另一方面,他又有着天才般的头脑,也曾经在我的面前漂亮地解决过一起杀人事件。而从水无月所写的小说中来看,我所看到的一定只是凤毛麟角。
在旁人看来,“侦探”这样令人望尘莫及的称号,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作的词汇。然而在本人看来,这却只是一种侮辱。
清秀的容貌和暴戾的态度,温婉的作品和粗犷的言行,强大的行动力和懒散的行事风格,过人的智慧和对展现这智慧的厌恶……种种矛盾所构成的,就是九十九永槻这个男人。
“嗯……本来我也不是抱着委托侦探的心情来的啦。”
打断我的思维的,是水无月似乎颇为愉快的声音。
“不过这件事在脑海里萦绕许久无人诉说,甚是寂寞啊。……啊,正好三井君在呢,要不要听听看?”
“哎?我,我没关系啊……”
我斜眼瞟向九十九,只见他走进客厅胡乱拉了一把椅子,背对着我们坐下。
原本以为他至少要吼句“你们要聊就滚出去聊啊”,结果却一声不响了。
该不会其实是很想听吧……如果现在是在漫画里,我头上大概会被画上夸张的大滴汗水吧。重新看回水无月,对方阴谋得逞般,笑着眨了眨眼睛。
※
“珀舞小姐独自住在市郊的工作室里。那是一间只有一室的小公寓,平时也不会有人来拜访。她交友甚少,也没什么结仇的人。唯一会从她的死中获利的,就是她的弟弟。要说为何,自然是因为父母的大量遗产主要都落在她的名下啊。”
“嗯……所以说弟弟会为了获得遗产而杀人啊……”
“而且这位弟弟是个品行不端、好吃懒做的人,经常去花街寻欢作乐。警方也把他列为重点嫌疑对象了,但是事件发生的当时,他却正好有不在场证明。”
“喂,比起那种事先说重点啊。死亡现场是什么样的?”
不远处金色的后脑勺这样说道。什么啊,果然是在听嘛。
“哦呀,竟然把这个给忘了。她是在当天晚上9点左右遇害的,头部遭到钝器撞击,产生的强烈脑震荡。而现场的第一发现者,也正是她的弟弟。”
“哎?那不就是……”
“不,并不是案发当时发现的。弟弟——名字叫守男吧,在半夜12点左右到她的工作室,大概是去要钱吧,喝的醉醺醺的大声敲门,还吵醒了对门的邻居。发现没有人应门,他就用自己的备用钥匙开了门,进去才发现……”
“姐姐已经死了……?”
“嘛,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吧。他立刻报了警,然后直到警察来都没有离开现场。有邻居作证,应该是没有错的。”
“嗯……弟弟是有备用钥匙的啊,那随时都可以进门然后再出去,杀人之后假装自己刚回去……或者干脆一直呆在屋子里,到两点左右再假装自己进门啊。”
“笨——蛋!”
刚说完自己的推理,就被不远处的骂声震了个五雷轰顶。
“亏你还在专心致志地听呢。那家伙不是都有不在场证明了嘛!白痴的脑子果然是中空的啊,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我……我也就是随便一说……!”
“那么来说说不在场证明的事吧。那天晚上,守男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花街的酒吧里,有好几个坐堂的陪酒女证明。”
“在酒吧里的话,可以假借上厕所之类溜出去的吧……?”
“很可惜,从酒吧到嘉美子的住所靠开车要半个小时以上,更何况他在被害者遇害的时刻,有着严密的不在场证明。”
“死亡的……判断时刻?”
“死亡后几个小时之内可以明确地判断死亡时间。比如死后一到三小时会出现尸僵,死后平均两到四小时会出现尸斑,而尸体温度以及解剖后获得的胃内食物的消化程度也能够更加精确地判断死亡时间……这种事情你用不着知道,反正已经从另一只耳朵里出去了吧。”
明明是自己一口气说出来的……话说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身为漫画家各行各业的常识都是要知道一点的,和哪里的不务正业无能编辑完全不同啊。”
……为什么连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啊!
“三井君也学习一点比较好哦?也许会在今后的工作当中起到作用呢。”
“是……是吗……”
同样的意思(同样吗?),从水无月的口中说出来就变得悦耳多了。我调整心情,继续听下去。
“总之,嘉美子的被害时间的确是晚上九点,这是从我熟识的法医那里得到的情报,所以不必怀疑。而就在那个时间,守男做了件令人印象深刻的事。”
“印象深刻……?”
“他发现自己的手机找不到了,于是就借了一个陪酒女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希望通过铃声找到……嘛,谁知道是不是求联系方式的手段呢?虽然店里并没有找到手机——好像是守男后来发现忘在车里了——但是那时两人的手机里都留下了拨出电话和未接来电的记录,时间正好是晚上九点。”
“哇啊……这的确是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呢。”
“完美过头了,以至于很可疑啊。”
“你也这么想啊,这可真是令人高兴。”
“哪有什么可高兴的!……等一下,怎么又跳到嫌疑人的话题上了,现场还没解决啊。凶器是什么啊凶器!”
“啊……这么说来……”
光是跟着水无月的叙述思考,完全忘记了要这种问题。
然而水无月只是摇摇头。
“要是知道的话,我也不会故意跳过不说了啊。但是很可惜,现场完全没有发现能够造成伤害的钝器。”
“没有……凶器?”
椅子上的九十九发出“切”的声音,大概和我想的一样吧。
又是……没有凶器的事件。
我不禁回想起和九十九的初次相遇。短短一个月前,在游轮上发生的杀人事件。那大概就是我与现实世界相背而行的契机。而那个事件里,同样是凶器下落不明。
“嘉美子的房间虽然凌乱,但是没有什么能够当作凶器的东西。椅子被她坐在屁股下,桌子承受着她伏案的身躯,作画用具散落在桌上,镇纸放在胸前的抽屉,衣服都叠好放在身后的柜子里,天花板上的电扇完好地转动着,桌旁的冰箱里里放着微波食品,上方的微波炉又大又重且没有移动过的痕迹。”
水无月一口气描述完现场的景象,我则听了后面发现前面的都快忘光。
“啊,顺带一提也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哦。室内的所有物品上,都只有嘉美子自己的指纹。”
“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奇怪啊。”
虽然被九十九抢了话头,但反正我要说的也不过是无意义的抱怨而已,于是我转而侧耳倾听。
“没有指纹?这算怎么回事?”
“嗯……就是说没有外人入侵啊。”
“但是你刚刚说过守男有备用钥匙吧?经常出入工作室的人,怎么可能不留下指纹?”
“啊……确实!”
“别确实确实的,你除了跟在别人后面拍马屁还能干什么?真的想听的话就给我乖乖闭上嘴!”
“没错,这也正是我……不,正是警方怀疑守男的理由了。他一定是在凶器上留下了指纹,所以才擦掉了其它的指纹吧……虽然这么想,但在现场没有凶器的前提下,这个猜想也没有什么意义啊。”
“他没有什么把凶器带走的机会吗?比如杀人之后,或者返回之后……”
“杀人的时候本身有不在场证明这是一点,而十二点到达工作室、发现尸体后,他也就再没有离开过,应该也不存在把凶器带走的时间吧。”
“那,就是什么会消失的凶器?比如说冰块!”
我自以为想到了妙计,但水无月却摇摇头。
“现场并没有发现水渍。”
“那么,是被窗外丢进来的东西砸到了……”
已经开始说起天外飞仙的话,水无月却依旧严肃地摇头。
“窗户是从内部被锁住的。而且丢进来的话,也会在现场被发现啊。”
“那就是头撞到了地面……”
“被害人的状态是趴在桌上哦,当然也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了。”
“唔唔唔那究竟是……不明白啊!”
思考走到尽头终于还是喊出了声,身后的人受够了般叹了口气。
“终于放弃垂死挣扎了?”
“我又不是在和谁比赛,有什么挣扎不挣扎的。”
“你应该庆幸没人想和你比。否则你绝对会输的倾家荡产都毫无自觉。”
“……这么说的你又怎样啊,已经想出来了吗?”
“想都不用想。简直是显而易见。发现不了的人才是笨蛋啊——哦,你本来就是啊,抱歉。”
“难道你知道凶器是什么?”
“我说过了,‘显而易见’。凶器就在现场,看到的人应该也是一目了然才对。”
“可,可是我们都没看到现场啊……”
难道说,这家伙该不会其实早就偷偷看过现场了吧?!
“别露出那种眼神,我怎么可能看过现场。这种事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可以的话真想一辈子都不要听说啊。”
“那,那到底是怎么……”
“当然是……”
九十九总算转过身面对我们。先前烦躁的表情已经一扫而空,浅赭色的瞳孔因为得意而眯起,隐隐透着光芒。
名侦探·杜格拉斯……
即使知道会被他憎恶,自己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念出这个名字。也许他自己都不曾有过自觉,然而像这样解开事件的时候,他露出的这个表情,无疑就是将要进行推理秀的名侦探。
我不禁深吸一口气。
“首先容我抱怨一句吧。这家伙——不愧是最差劲的叙述者。”
九十九伸手指向站在我身旁的水无月。对方却好像是料到这句台词一般,不发一言地轻声笑了。
“说着要讲述现场的情况,却把重要的部分隐藏起来……而且还是故意的,这种恶趣味简直令人作呕。真的有人喜欢读这种除了骗人之外一无是处的文字游戏吗?”
“有些骗术也会受人喜爱哦。比如魔术,即使知道背后必定有机关,人们也爱看啊。”
“我也最讨厌魔术了。……总之,现场的情况从你的叙述当中已经能略知一二,但却有些矛盾的地方。”
“矛盾……?”
“从你的叙述来看,死者——嘉美子的房间应该是非常整齐的才对。东西都摆放有序,而衣服甚至是‘叠好’放在柜子里的。”
竟然用了“甚至”这个词,看来这人是从来不叠衣服啊。
“然而,你却用‘凌乱’来形容她的房间。这不是很奇怪吗?”
“啊……”
这么说来,因为“死者是闭门不出的宅人”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导致我直接接受了房间凌乱这个形容。……这么说来,漫画家=闭门不出的宅人这个想法好像也是面前的侦探教给我的。
“房间里有什么让它变得凌乱的东西,而你却避免叙述这一部分。要说凌乱的话,唯一存在于你叙述中的大概就是‘散落的作画用具’了。我不了解珀舞嘉美子这位漫画家的作画方式,但是凭有作画工具这点而言,她想必是手绘派吧。”
“手绘派……”
这么说来,上次的事件里,“手绘派”和“电子派”的分歧,也是案件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
“既然是手绘派,那她的房间里,就少了一样重要的东西啊。……不,不是少了,只是这个狡猾的诈欺师故意隐瞒不说罢了,没错吧?”
“那,那究竟是……”
“还不明白吗你这个鹅卵石脑袋!是纸啊,纸!”
“啊……”
“没有纸要怎么画画啊!画在你脸上吗!”
“嗯,这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啊。可以直接带到出版社影印了呢,绝对不会丢稿件。”
“水无月老师怎么也帮腔啊……”
“本应整洁的房间一片凌乱,恐怕就是因为原稿纸散落在房间里吧……而且还是大量的啊。”
“嗯,的确如此。当时的刑警说,地上乱七八糟的全是纸,都没处落脚啊。”
“那种事情……”
为什么不早说啊!刚想抱怨,就被九十九打断了。
“所以才说这家伙是诈欺师啊。本应简单的情报非要拐着弯来讲,所以我才讨厌你们这些靠这种方式来骗取稿费的无赖!”
“嘛啊,但是从结果上来讲,我还是没有隐藏什么啊。全都在条件里给出了,而你也因此得出了结论不是吗?”
所以才是无赖啊。九十九又重复了一遍。
“但,但是,就算是有纸……那又怎样啊?”
“什么怎样?!”
“因为纸又不能当凶器……虽然是容易划破人的手啦,但是怎么说薄薄的纸也不能砸破人的脑袋啊!”
处理稿件的时候经常被稿纸划破手,对我而言纸也是相当可怕的东西了。
“谁说过砸破了。只是平整地掉到脑袋上,脑震荡啊内出血啊什么的而已啊。”
“所以薄薄的纸……”
“谁跟你说薄薄的了,你的脑叶也就跟纸一样薄吧!”
“哎……”
“珀舞是彩色漫画家,用的自然是彩色漫画专用的、不会洇墨水的厚质原稿纸。成天收稿子的你,应该最清楚原稿纸的重量了吧?粗略算起一张纸大概是8克左右,500张就是4千克。一叠原稿纸扔到你脑袋上最低也得神志不清,加上珀舞又很少出门,存储的原稿纸应该有相当的重量吧。”
“纸……也能敲破人的脑袋啊……”
“说了不是敲破!别把人的脑袋想的太结实。敲对地方的话,绝对不是没可能死亡啊。”
总觉得纸在我心里变得更加可怕了,今后还能不能以编辑的身份来面对稿纸啊……
“然后就是犯人如何使用这个凶器的问题了。确实房间的布局……椅子背后是有柜子的吧。那么只要把纸叠放在柜子上,等着它掉下来就行了吧。高度也能够成为加速冲击的助力。啊,但是一堆纸直接掉下来大概会哗啦啦散开吧。所以肯定要用什么东西固定在一起……简单地想就是线吧。调查现场散落的纸应该也会发现捆扎的痕迹。这么对待原稿纸的家伙自己应该好好死一次来谢罪才行。”
“但是,这样没办法确定时间吧?”
“所以他使用了遥控的方式,为了确定稿纸一定会在既定的时间掉落……靠一个小小的‘遥控器’。”
“遥控器……”
“而那个东西,也恰好为他做了不在场证明啊。”
“难,难道是手机?”
“没错。把手机设定为振动模式,垫在稿纸堆的下面。然后在距离现场数千米外的地方拨通手机,手机震动使得稿纸堆掉落,击中被害人的头部。这样远程操作的完美犯罪就完成了。”
“然后回到工作室,将稿纸摊开撒的满屋子都是,使得凶器消失……?”
“恐怕连这种事都没必要做吧。”
“哎?”
“这家伙不是也说过吗,‘电风扇在转动着’。这种天气还开着电风扇本身就很奇怪,就算是觉得热也应该先开窗啊。想必是犯人打开了电扇的开关,让风把稿纸吹的满屋子都是吧。”
“原,原来如此……”
“但是首先要先解开捆绑纸的线才行,而手机也是必须要在现场回收的。所以他必须回去当现场第一个发现者……其实也没必要这么着急的,毕竟死者是漫画家啊,恐怕尸体腐烂了都没人会注意到吧。”
轻描淡写地说着让人起一身冷汗的话,同样是漫画家的男人伸个懒腰,靠在椅背上。
“大概就是这样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详细的情况还是得调查现场才知道吧。反正这些就跟我没关系了——不对原本就全都跟我没关系的啊!”
好像终于从侦探模式里回过神来,九十九一跃而起,不耐烦地甩甩手。
“这样就满意了吧?你这个犯罪狂人。”
“嗯……确实是不错的推理。”
水无月不疾不徐地摸着下巴笑道。
“那就快点跟你认识的警察讲去吧,别在这里碍眼。我还有原稿要画。”
“非常可惜,但并没有期待推理结果的警察啊。”
“……哈啊?!”
“其实啊,就连犯人什么的,也都不存在呢。”
“不……不存在犯人?!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个杀人事件?!”
九十九呆住了,我也喊了起来。水无月却只是笑着。
“哦呀,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杀人事件了?”
“…………”
“我从进这个房间以来,一次都没有说过有人‘死亡’吧?”
“难,难道说……”
九十九瞪大了眼睛,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水无月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继续微笑着。
“嗯,昨天我去医院看望珀舞小姐,从她那里听说了这个事件——把原稿纸放的太高,结果掉下来砸到了自己的头,严重脑震荡……真是非常不幸啊。所以我就试着添油加醋了一下,让这个不幸的事件变得有趣起来啊。”
“因果关系和形容词我该先吐槽哪一边呢……”
面前是气定神闲、仿佛还在邀功的水无月,中间是满头大汗的我,身后则能感受到九十九的周身都燃起了狂怒的黑色火焰。
“不过这样一来,你的大脑也成功活跃起来了吧?所以说,做一些思维游戏是很有帮助的哦。”
“……………………滚。”
“……呃。”
“……呜哇。”
“给——我——滚——!!!”
这一次我确实听到了,耳膜临死前痛苦的悲鸣。
※
“……为什么连我也要被赶出去啊。”
“这不是挺好的吗?跟他呆在一起才是最危险的事呢。”
“说的也没错啦……”
来访时走过的林荫道,这次变成了两个人同行。
明明是难得的和水无月老师并肩步行,但却令人完全开心不起来。
“水无月老师。”
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开口问道。在我前面几步的水无月也站定,转过身来。
一阵风吹过,金色的树叶悄然飘落,划过眼前黑色的身影。若是一个月前的我,也许会觉得有些罗曼蒂克吧。然而现在的水无月,却不知为何让我觉得有些可怕。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做?”
“明知道津云老师讨厌这种事情,还编造这种故事,欺骗他……”
“我并没有骗他啊。”
“所以说那种文字游戏——”
“你也觉得我是卑劣的骗子吗,三井君?”
镜片下的眼睛眯了起来,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叙述的骗术’是骗术的话,那么我一直都在欺骗你。你应该也已经注意到了吧——我所写的故事,都不是彻底的创作。”
“侦探……杜格拉斯系列。”
引导我走向推理小说世界的作品,让我立志成为编辑的契机。
“那些几乎全都是以现实中的事件……九十九永槻的事件,为原型书写的。我写的东西,只不过都是私小说罢了。”
“没有到这种程度吧!您也说了是几乎……”
“是啊,就像今天一样,把这些简单的事件,添油加醋地写出来,呈献给读者们。在你看来,这是创作,还是骗术?”
我沉默了。数秒之后,再度开口。
“我想……这也是创作。”
水无月笑了。
“你能这样理解,真的非常感谢。”
“但是……也有不这么理解的人。读者会欣赏您,但是津云老师……有什么非要讲给他听的必要?他明明是讨厌这些的……”
“你觉得,他真的讨厌吗?”
我再度失语了。
上一次的事件里,我曾经想象过,他那侦探一般的行为,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理由。
是命运指引的无奈,还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怆然呢。又或者,只是所谓“私愤”的频繁出现,以及不擅表露在外的强烈正义感?
……不,不是那些。
再度看到他那因为兴奋而闪烁的眼睛的时候,我发觉到了。
他……或许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只是这样一想,就觉得或许是对他的侮辱。但是,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自己这样的想法。
“这么说来……”
我轻声开口,水无月没有说话。
“让我们回去的时候,他说自己要画原稿了……”
之前不接我的电话,想必是快到了截稿期,结果却什么都没有画出来吧。
“是啊。就算是对漫画再有热情的人,偶尔也会有瓶颈期嘛。这种时候呢,这类的思维转换向来很有用哦。”
“向来……以前也有过吗?”
“嘛……这就随你想象吧。”
果然水无月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但是,你也已经想到了吧?他其实……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啊……”
之前的想法,竟然被水无月证实了。
“一面深知杀人事件的恐怖,一面又无法停止对探寻真相的好奇。将他人的死亡作为乐趣……而又因为这种乐趣而充满了罪恶感。”
“啊……”
“充满了矛盾吧?但是,正是有这种矛盾,才是人类啊。而我们这种一味的只看到刺激的一面、把推理小说当作娱乐的人,才更不像人类不是吗。”
“……这很奇怪吧?毕竟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啊!”
“那么我问你,你那种心情,只在看小说时存在吗?你就没有想象过‘如果它成为现实的话…’并且因此而兴奋吗?不……你已经遇到过一次了吧。那时的心情是如何呢?”
“…………”
“梦想成真的喜悦,和心跳不已的激动……没错吧。”
“………………”
我无法反驳。
那个时候我只是跟在九十九的身后,看着他仿佛我心中的侦探那样闪闪发光。面对着现实中发生的悲惨血腥的事件,心中雀跃不已。
这样的我……比起我看作是怪人的九十九,更不像人类吗?
“哈哈,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哦。”
对面的男人却笑起来。
“我早就说过了,我是你的同类。所以我没有责备你的资格。”
“…………”
“但是,九十九不一样。他在责备我们的同时……也在更深地责备着自己吧。”
“…………”
“嘛啊,这都是我的猜测啦,别想太多。”
说着,水无月转过身继续前行。我也只有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
“水无月老师……”
“陆。”
“哎?”
“叫我陆就行了。”
“唉唉?!这怎么行!您可是老师……”
“你现在又不是我的编辑,无所谓了吧。我是你同类的伙伴,叫名字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哪里当然了……”
跟不上话题的跳跃,连想问的问题都忘记了。
“那,那个……陆……先生。”
“嗯?怎么了三井君?”
“啊,也叫我的名字就……”
“那个还不行。”
“咦?”
“我只是说我是你的同类,还没有承认你是我的同类哦,三井君。”
“那算什么啊!”
“哈哈哈,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呢,让你去他身边真是太对了。”
“不明白你的意思……!”
“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啦。……啊,明白的那个时候,我就承认你是我的同类好啦。”
“真的会来吗……别再扯开话题了,我还有事想问!”
“什么事?”
“《Last Missiah》。”
“……………………”
水无月停下了脚步,这次没有转身。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一直认为,我成为编辑的理由,是老师的作品。老师带我进入了‘推理小说’的世界,我无论如何都想见到老师,跟老师学习……”
“但是,并不是这样的。如果只是想要见到作者的话,我也应该以推理作家为目标,拜老师为师才对。我成为编辑的理由,最初并不是这个。”
“就算我不成为编辑,老师的书也不会消失,老师还是会一直写下去……但是,停止的故事,就算再怎么支持,再怎么热爱,也不会回来了。”
“没错。那个时候,突然腰斩的《Last Missiah》。第一次看到津云老师的名字,我感受到的‘熟悉感’。这同时也是,我初次接触老师的作品时,感受到的同样的‘熟悉感’……!”
“没错,三井君。”
水无月伸出食指,轻轻挡住了我的嘴唇。
“如你所记得的那样,那是‘津云奈香月’的作品。”
“不,不是的。那个作品,其实是您——”
“够了,三井君。那是‘津云奈香月’的作品。不是其它任何人的。”
“可是……”
“我的回答仅此而已。在这之外的事情……就只能靠你自己寻找了。你不是最喜欢推理了吗?”
“……别笑话人了,我的推理从来都没有确中过。”
“总会确中一次的,别担心。”
水无月又笑了。再度转过身。不知为何,我预感他这次不会再回头。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却不知为何迈不动步子。
“这也是……‘挑战读者’,吗。”
站在一望无际的金色道路上,我低声说着,悄悄握紧了拳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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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对啦其实我就是想写水无月陆(6君)和九十九永槻(9君)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啦,怎样啦!(((
关于三井弥生(3君)是如何通过了解69的过去把他们重新撮合起来的故事啦…………(
(虽然现在看起来他们其实关系根本挺不错的吧(
所以重点完全不在案子上啦!╰(*°▽°*)╯ 反正现在的推理小说重点都是搞——(闭嘴
但还是没忘“漫画”这个主题啦XDDDD
前作的后记我写的可认真了,到这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果然时间很可怕啊……(什么鬼
关于叙述的骗局以及作者和读者的关系之类的部分其实我还有挺多想写的,但这次就这样吧_( :3」∠)_
至于69的过去和黑历史…………总有一天会写到的吧,如果还有案子的话。
(按这三年更的速度够悬(
那么感谢阅读!!!
以及名字捏他:
珀舞嘉美子=ひゃくまいかみこ=百枚紙子
守男=かみお=紙男
嗯……就是这样(((